门外那惊响的声音令得肖重二人心中猛的一咯噔!
“速速进来回话!”
吴知县令急促道,门外的那人方才匆匆走入,即使肖重在也顾不得许多。
他便是吴知县的幕僚。
“快说,舵县如何了!郑巡按可有恙!”
师爷面露急色道:“据舵县来报,郑巡按无恙!“
“只是数股流匪纠结城外,人数已近五千,欲要明日一举攻下舵县!”
“五千人!”
吴知县的双眼都是不由得一眯:“那舵县如今守备如何?”
师爷凝眉道:“衙役加上青壮乡勇,都不过八百之数。”
“八百对上五千,城破人亡危在旦夕啊。”
吴知县大急,负手来回踱步。
“是否能将郑巡按救出,再想破敌之法?”
吴知县朝那师爷询问道。
“难。”
师爷摇了摇头:“舵县并不大,且仅有两个城门,都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除非外力予以重击,再里应外合,否则根本无法撼动。”
吴知县再问:“卫所呢?”
“已经遣人去通报,但恐怕来不及了,毕竟明日那些流匪就要行攻城之事。”
师爷摇头道。
“恐怕只能禀报知府大人,请他派出兵马驰援舵县了。”
吴知县边说着,就要披衣往外走去。
然而他身后的师爷却是面露苦色的开口道:“东翁莫要做无用功了。”
“你这是何意!”
吴知县猛的回头朝师爷喝问道:“眼下不仅是郑巡按,就连舵县百姓都危在旦夕。”
“若是城破了,多少户人家破人亡,我为父母官,岂能坐视不理!”
那师爷顿是叹气道:“我早已遣人问询府衙,但却得到了一句,府城需要重兵镇守,轻易不动,再想他法的回话。”
“这知府大人的意思东翁您还不明白吗?”
看着师爷那苦涩的面容,吴知县的脸皮遏制不住的抽动。
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一个借刀杀人!”
肖重在一旁静静听着,不难看出郑巡按在濂化府中与那知府交恶了。
毕竟郑巡按后面代表的是推行新政的天子势力,而濂化府衙背后的自然是当地的顽固势力,二者本就是势同水火。
故而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对濂化府衙而言是一出妙计。
“东翁,这该如何是好?”
那师爷朝着吴知县拱手问道,然而此刻吴知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府城上下的守备,解围舵县自然是不难的。
难就难在府衙里面的人心怀鬼胎,无法调度。
就在两人百愁难解之际,肖重却是大步走了出来,朗声道:“下官愿为吴知县分忧!”
“肖典史这是何意?”
看到肖重走出,吴知县和师爷互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攻守皆是两难,而攻城本就需要比守城的人数多上数倍。”
“故而人数的多与寡,并不能代表舵县便一定守不住。”
“那五千流匪中大半是被裹挟的饥民,真正能杀敌的并不多。”
“故而下官推测,极有可能是僵持不下,双方拉锯。”
听闻肖重的分析,吴知县二人脸上皆露意外之色。
吴知县试问道:“肖典史你懂兵法?”
“略懂,略懂!”
肖重谦虚道。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在前世谁还不懂点。
不过这些吴知县二人并不知道,相反,他们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
让他们治理地方还行,但是还要懂得如何领兵打仗可就太难为他们了。
毕竟在这方世界并没有孙子兵法那种人人皆知的兵书流传。
故而懂得行军打仗的人反而是不多。
“如此说来,肖典史可知该如何解围舵县?”
吴知县急切的问道。
肖重竖起了三个手指:“给下官三百人,必能解舵县之围。”
“三百人!”
吴知县的眉峰深深皱了起来,视线朝着一旁的师爷问询。
师爷见状立即上前道:“咋们衙门连年裁撤衙役,现下三班的人马加起来恐怕堪堪半数。”
“征募乡勇如何?”
师爷摇了摇头:“也来不及了,人吃马嚼,兵备整顿都需要时间。”
肖重见状,顿时知道自己还是太理想了一些。
毕竟这濂化府已经是连年遭灾,官府也要缩衣节食。
若是换做桂枝县衙,整顿出三百人除了要花费一些功夫以外倒也不难。
“既然如此,一百五便一百五吧。”
肖重开口解开了两人的愁眉。
吴知县面露惊色道:“三百已是不多,这一百五十更少,肖典史可有把握?”
肖重点了点头:“但这一百五十人需要极尽武装起来,刀枪长弓盾牌不能少。”
“另外有弓弩,火器也要一应俱全了,还望吴知县莫要心疼。”
武装一个队伍是极其耗费钱财的,毕竟这些东西只要用上了就会有损耗,打仗打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此时吴知县看到肖重退了一步,足足削减半数的人马,当即也是面容一肃。
朝着师爷挥手道:“召集衙役,打开县衙武库整备,不要存私!”
师爷面色微急:“东翁,县衙财政不善,这是雪上加霜啊!”
“顾不得这么多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吴知县的话语不容置疑。
感受到吴知县的决心,那师爷也是面容一肃,拱手领命出去。
很快,县衙便轰隆隆地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远在五十里外的舵县。
整个舵县里里外外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死寂中。
白天喧嚣挑衅的流匪已经退去,县民百姓也不敢乱走。
整个县城内唯有两处有火光,一处是紧张得一刻都不敢松懈的城头。
舵县上下能收集到的木柴都已经运了上去,彻夜燃着。
而另外一处,则是舵县的中心,舵县县衙。
舵县县衙比之桂枝县衙,牡县县衙都要小上不少。
知县衙中,灯火通明,门外站着数人,面色焦急的等待。
而先前那名在城墙头上斩卒示众以儆效尤的黄巡检面色惶惶而恭谨的立于一旁。
毕竟在这个院子中,他的地位都靠不了前,连知县老爷都要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更何况是他。